研究員 種昂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因此，深刻認識鄉村振興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全局性、長遠性和基礎性地位，舉全社會之力推進鄉村全面振興，成為新時代的重大課題。

2016年10月，住房城鄉建設部印發了《關于公布第一批中國特色小鎮名單的通知》，將127個行政建制鎮認定為"中國特色小鎮"，次年又認定了276個"全國特色小鎮”。自此特色小鎮在全國興起，被命名為"省級特色小鎮"的行政建制鎮數量，多達500個以上。

可是，批量上馬的特色小鎮多是房地產項目興建，千篇一律，毫無特色，“照搬照抄”模式完全喪失了自己的特點，短短數年，各地的特色小鎮從“批量建設”到“批量死亡”。2018年3月，國家發改委對已公布的特色小鎮優勝劣汰測評，全國共淘汰整改419個“問題小鎮”。

鄉村振興是一個具有社會性、綜合性的時代命題，做大一、二、三產業都能最終實現鄉村振興的目標。如今，國內外正興起一股工業資本從城市向鄉鎮轉移的新趨勢，一個個工業“品牌”興建起一個個以研發小鎮、總部小鎮等形式的“品牌小鎮”，為中國鄉村振興帶來了新的思路、新的模式。

一、新思路，新模式：破除房地產思維方式下的特色小鎮，打造適合品牌企業特色的品牌小鎮：總部小鎮、研發小鎮、體驗小鎮

如今，在歐美國家越是大企業、大品牌，往往越喜歡逃離中心城市，扎堆在“小鎮”。這些產業小鎮除了普遍的自然風光優美、生態環境突出之外，往往潛藏著全球的龍頭企業，布局著高科技含量的產業鏈，在全球范圍內形成了超強的品牌影響力。

無論是以前形成投資熱潮的文旅小鎮、康養小鎮，還是新興的研發小鎮、總部小鎮，無論是做大傳統農業，還是與工業、服務業深度融合，國內外品牌影響力較高的特色小鎮都存在著共性的運營經驗、規律和模式。

比如，蘋果公司總部落戶庫比蒂諾小鎮后，自身產業一路飛速增長，整個2022財年（2021年10月到2022年9月），蘋果公司營收已達3943.28億美元，2023年公司市值突破3萬億美元。同時，小鎮還吸引了Google、Meta等科技巨頭入駐，這里的居民有近45%的人口從事與計算機相關的工作。根據數據，當地的家庭平均年收入高達$184,418，是加州平均水平的2倍多。庫比蒂諾被評為全美最適宜居住的小型城市之一。

機床，被稱為“工業母機”。說起德國機床，不得不提哈默（Hermle）機床和其所在地高斯海姆（Gosheim）小鎮。它位于德國西南部、阿爾卑斯山頂，是一座童話中的歐洲小鎮。小鎮總人口只有3800名，但工業企業的雇員就有2500名。其中，以哈默機床為首的一些中型和小型工業企業，主要是金屬加工業、機械零部件，被譽為金屬加工行業的“世界之都”。

位于阿爾卑斯山下的奧地利格拉茨，是一個風景如畫的小鎮，也是汽車發動機及零部件的設計研發重鎮，有著“世界三大柴油發動機技術高地之一”之稱。寶馬、通用、奧迪、大眾和斯柯達等全球知名汽車品牌都在這里設立汽車發動機及零部件的研發中心，世界級品牌汽車的技術方案幾乎都來自這里。

工業品牌的小鎮如此美麗，如此魅力，消費與服務品牌的小鎮也別具一格。

在美國華盛頓州的星巴克小鎮就是一個集咖啡、文化、休閑于一體的品牌小鎮。在小鎮上，不僅有星巴克的咖啡店，還有各種與咖啡相關的文化活動和社區互動。本地居民以及外地旅游觀光客們可以在這里品嘗到各種美味的咖啡，同時也可以與其他居民進行交流和互動，共同感受星巴克的品牌文化和價值觀，營造一種產業與鄉村和諧共處的生態氛圍。

在奧地利，有這樣一個紅牛小鎮。它是一個以極限運動為主題的品牌小鎮，不僅有紅牛的極限運動賽事和活動，還有各種與極限運動相關的文化體驗和社區互動。居民們可以在這里感受到紅牛的品牌精神和文化，同時也可以與其他極限運動愛好者進行交流和互動，共同探索極限運動的無限可能。

迪士尼小鎮位于美國佛羅里達州，是一個集主題公園、酒店、購物中心于一體的品牌小鎮。

這是全世界最大的迪士尼主題樂園，總面積124平方公里，約等于1/5的新加坡面積。這里有迪士尼購物中心（downtown disney）——結合購物、娛樂和餐飲設施，里面有夜間游樂區、雜技團、酒吧、各式商店和超過250家的餐廳。這里每年都會聚集全球近2000萬人的游客，感受迪士尼的魔法和快樂，共同體驗迪士尼的品牌魅力和文化。

發達國家的實踐表明，高端產業并不一定要集中在大城市，高端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也并不是全都喜歡居住在大城市。

事實上，人才對居住環境的需求是多元化的；他們有的喜歡居住在繁華的大都市，有的則喜歡安逸寧靜、風光宜人，生活也足夠便利的小鎮。尤其是科技人員在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更能專注研發工作。這也讓越來越多的跨國公司將研發總部設置在一個個品牌小鎮當中。

鄉村振興是一個具有社會性、綜合性的時代命題。做大一、二、三產業都能最終實現鄉村振興的目標。目前，國外工業資本從城市向鄉鎮轉移，興建起研發小鎮、總部小鎮、智造小鎮等，也為中國鄉村振興、為破除單一房地產發展模式，帶來了新的思路、新的模式。

二、品牌小鎮發展空間巨大，只欠政策的東風

中國已經是世界上實體經濟規模很大的國家，在實體經濟向品牌經濟升級過程中，中國必將會成為品牌大國。這同樣也意味著中國品牌建設擁有巨大的發展空間。

目前，國外這種“圍繞一個品牌興建一座城”的模式正在被國內企業和地方政府借鑒，全國各地也剛剛開始興起一批類似產業小鎮。

杭州的云棲小鎮，因周邊有著以阿里巴巴為首的眾多高科技企業，曾在創立之初規劃打造出一個富于科技人文特色的中國首個云計算產業生態小鎮。隨著近年來數字經濟蓬勃發展，云棲小鎮的經濟收入也是一路飆升。數據顯示，2022年，云棲小鎮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為98.8億元，增速達50.2%，數字經濟企業營業收入達到673.71億。2023年5月底杭州市“2023空天信息大會”在云棲小鎮落幕，西湖區政府宣稱將“打造全國特色小鎮第一鎮”。

再如，華為在東莞投入百億元建造108棟大樓、具有歐洲設計風格的松山湖小鎮；生產了全國一半以上高鐵動車的青島動車小鎮……

這是城鎮化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必然結果。以前高端產業和高級人才都往中心城市聚集，是因為小城鎮交通條件和服務配套不夠好。如今，中國小城鎮的生活設施和交通便利程度有了極大改善，特別是網絡通訊和購物體系的完善，小城鎮生活便利性大幅提升；而中心城市經過集聚發展，房價高企、交通擁堵、空氣污染……“大城市病”日漸突出，原本優越的公共品質量大打折扣。

浙江大學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葉建亮認為，改革開放以來，通過農村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大力推進，我國的城鄉二元結構已經大為緩解，城鄉差距擴大的趨勢得到根本性扭轉。他指出，城鄉融合的瓶頸在鄉村，重點是推動形成“以城帶鄉，以工促農”的有效機制和持續發展局面，這是促進農業農村健康發展的必由之路。

三、品牌小鎮成功的關鍵詞：宜居社區、青少年教育設施、體育空間、互動體驗

品牌小鎮是產業資本與鄉村振興的結合，本質上還是為了給人提供一種理想的、宜居的生活方式，而這種生活方式往往是通過社區互動體驗、青少年的優質的教育設施、能跑能跳的體育空間來實現的。

新型品牌小鎮不能再走老城鎮化的思路，不能再用計劃生育下的思維習慣進行建設，擯棄鴿子籠式的高樓公寓，改變小板凳式的教室，打掉影響孩子瘋跑的障礙。要抓住新的建設投資增長機會，建設適合多人口家庭的大面積宜居地產，有著優良教育、科學設施的美麗學校，有著陽光明媚、寬闊草坪的跑鬧空間，有著社區互動體驗的現代服務商業設施，等等。這一切，都是吸引品牌企業的員工、管理者們的最重要的因素。

成功的品牌小鎮還應該注重給予居民和游客宜居社區互動體驗。這可以通過提供與品牌相關的文化活動、設施和服務來實現，同時還需要營造出一種歸屬感和文化認同感，讓居民和游客感受到品牌的魅力和文化。只有這樣，品牌小鎮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既具有品牌特色又具有人文關懷的社區，實現可持續發展。

四、中國城鄉融合的未來，可持續發展與文化保護，圍繞著城市和品牌小鎮展開的宜居、教育、體育、文旅、特色農業等

城鄉融合發展的短板在鄉村，鄉村發展滯后是城鄉發展不平衡和區域不協調的主要因素。如今，經過前些年改革探路，中國鄉村振興正迎來一個歷史性的契機。

無論是以前形成投資熱潮的文旅小鎮、康養小鎮，還是新興的研發小鎮、總部小鎮，無論是做大傳統農業，還是與工業、服務業深度融合，國內外品牌影響力較高的特色小鎮都存在著共性的運營經驗、規律和模式。

細數國內外特色小鎮成功之道：它們有著精準定位，憑借著小鎮特色優勢引入可持續發展的支柱產業，通過打造品牌影響力，形成“強磁力效應”，聚集更多的經濟要素、產業鏈資源，最終一個個“品牌小鎮”形成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的和諧共贏。

一個個品牌小鎮的興起，能夠幫助中國打破城鄉二元結構，構建產業互補共促、要素暢通對流、基礎設施一體、公共服務均等的城鄉融合發展格局是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將是推動共同富裕和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由之路。

可以預見的是，未來在新一輪的鄉村振興中，品牌小鎮既是美麗中國的建設者，又是品牌經濟的最高體現，還是品牌文化精神的體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