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記者 劉曉林 距離2025年還有不足20天時,中國造車領域又有企業熬不住了,倒在了年關之上。成立僅三年時間的極越汽車,突然“原地解散”,震驚眾人。
連極越汽車的員工,在聽到公司解散的消息時,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有極越汽車的線上主播,上一秒還在直播中賣力夸贊極越車型,下一秒就感到“天塌了”。這一切就像一場鬧劇。
有分析稱,極越汽車陷入危機,是因為百度和吉利兩個股東承諾的投資沒有到位,極越汽車已成股東的“棄子”。無論這是否屬實,最受傷的還是極越汽車的員工,他們才是始終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過去十年間,中國新造車領域的“短命”品牌不在少數,但像極越汽車這樣,在幾乎沒有明顯征兆的情況下就陷入危機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輿論重壓之下,先是百度和吉利不得不出來表態,將為極越用戶和員工“兜底”。接著,極越汽車CEO夏一平發長文總結得失。但這些補救措施終究不能挽救極越汽車。
造車是一個高門檻的事業,這在近十年的造車浪潮中被反復驗證。極越汽車是又一個在繳納了高昂的學費之后,方才認識到這一沉痛教訓的企業。
極越倒下,誰之過
極越汽車在12月13日至12月15日的三天內,上演了三種戲劇性的場面。
12月13日,極越汽車員工維權現場的視頻在網上瘋傳,視頻中的重要元素有:CEO不回避、員工維權時訴求清晰,雙方都保持著一定的克制。無論員工問什么,夏一平全程都重復一句話“我在努力解決”,并表示他已經無數次致電兩大股東負責人,但都沒打通。
到了第二天,由于被公司突然倒閉和接下來的不可預測性所嚇到,驚恐的員工開始搶奪公司的微波爐來抵債。這樣的視頻在網絡上瘋傳。
被沖擊到的不僅是極越汽車的員工,還有見慣了造車項目生生死死的汽車業內人士。行業不禁發問:極越汽車難道最初就只是一項試驗?當試驗失敗了就立刻中止?
極越汽車原名“集度汽車”,由百度和吉利于2021年成立。與造車界那些需要四處融資、花錢捉襟見肘的新勢力企業相比,集度汽車可謂“含著金湯匙”出生,它至少在資金和技術上是有靠山的。
本來是一個由科技公司與整車企業聯手造車的完美案例,但極越汽車用實際行動揭示出,這樣的造車模式風險究竟有多大。
到了12月15日,百度和吉利發布聯合聲明稱:將解決員工11月的社保,做好離職員工的善后事宜、做好已售產品的售后保障,并承認“由于行業格局發生巨大變化,既定商業計劃無法執行,經營遇到挑戰”。
從兩個股東的聲明不難看出,極越的結局幾乎已經難以挽回,員工們仍需自尋出路。在這樣的一波三折中,值得反思的是:究竟誰該為極越汽車事件負責——夏一平反復強調“我不是第一負責人”。那么,兩大股東是否是第一負責人?
頗有戲劇性的是,已經發生過危機的高合汽車的一位“留守高管”,在13日發布視頻稱,他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誡極越員工能早走就早走,不是為了能多分點“遺產”,而是為了能更早進入人才市場,爭搶到下一個工作機會。在他看來,高合汽車和極越汽車一樣,產品不錯,但都是被“窮死的”。
莫做時間的敵人
12月16日凌晨,夏一平發布了一篇長文。這一次,他把所有錯誤都歸咎于自身,言語誠懇地剖析了自己在發展極越汽車的過程中所犯下的諸多錯誤。包括沒有預見到資金問題的重要性、對造車難度的低估、產品推進節奏失誤、管理層能力不匹配、浪費太多財力和精力在營銷上,等等。
據悉,極越汽車目前的資金缺口已經達到70億元,其中欠付制造方吉利汽車30億元。
夏一平在文章中稱,他交的學費太昂貴了。對整個中國造車行業來說,何嘗不是如此?從2014年算起,新造車運動已經持續了十年,這個過程中“蒙眼狂奔”“畫餅充饑”的企業何其之多。
對于極越汽車事件,有造車同行認為,這些企業都有一個特征:急,沒有耐心。急于一口吃個胖子,急于快速完成從第一輛到1萬輛,再到10萬輛的跳躍。急于炫耀業績,卻不斷縮短“養品牌、養技術”的過程。
目前,中國汽車業已經陷入“唯速度論”。在速度、成本、價格上拼命內卷,但在造車效率、企業效益、商業模式可持續性的賽道上卻少有作為。
一個被默認的事實是,現在活著的企業,并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極越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倒下的造車企業。回過頭看,威馬汽車、高合汽車、恒大汽車、天際汽車、哪吒汽車……發生“暴雷”的造車企業名單還在不斷增加。
前兩年流行一句話,叫“與時間做朋友”,創業者們都喜歡拿這句話來彰顯自己長期創業的決心。但在造車領域,一些創業者仿佛處處與時間為敵。
在兩大股東出來“兜底”之后,極越汽車有了一個體面結束的機會。但它所上演的72小時解散危機,給還留在牌桌上的汽車創業者發出警示:與時間為敵,最終敵不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