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葛佳意/文 2024年，全球經濟復蘇，市場需求回暖，中國貨物進出口恢復增長，尤其是扭轉了出口頹勢，總體而言可喜可賀。2024年1—12月全國貨物進出口總額約6.16萬億美元，同比增長3.8%，其中民營企業進出口額3.43萬億美元，同比增長7.5%，占比擴大到55.7%，外資企業進出口額1.799萬億美元，占29.2%，國有企業進出口額9297億美元，下降2.1%，占15.1%。全國出口總額3.58萬億美元，同比增長5.9%，民營企業出口2.32萬億美元，占64.6%，民營企業繼續起到支撐中國外貿的中流砥柱作用。據我院計算，2024年1—12月為國家創造外貿順差約1.2萬億美元，順差貢獻率達121.6%。

在全球市場復蘇的同時，國家間貿易沖突加劇，俄烏戰爭導致各類經濟制裁復雜多變。美國不斷加強針對高科技產品和技術領域中國企業和產品的限制措施，給中國企業帶來較大的挑戰和壓力。2024年5月14日，時任美國總統拜登宣布將在三年內，分階段對從中國進口的180億美元的商品提高關稅，包括鋼鐵和鋁、半導體、電動汽車、電池、關鍵礦物、太陽能電池、船岸起重機和醫療產品等。其中，對半導體、電動汽車、鋰電池等產品的關稅，從原來的25%、25%、7.5%，提高到了50%、100%和25%。中國企業必須盡快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升級產業鏈，以對沖和弱化制裁的負面影響。

2024年上半年，外貿出口增長動力不足，第三季度有所好轉，第四季度疊加許多企業在年底交貨的周期性特點，出口總量回升。美國總統特朗普2024年11月當選使得許多廠商提前囤積中國商品，以避開征稅帶來的加價，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年末的出口量。部分商品受中美貿易摩擦影響下降較多，2024年1—12月中國稀土出口額同比下降36%。

除了客觀因素的影響外，各地海關、地方政府不斷加強穩外貿、促外貿的施政力度，政企合力，出口企業贏得更多市場空間，提升了效率，降低了成本。企業主動尋求美國和歐洲以外的新市場，積極開拓非洲、拉美、東盟、“一帶一路”沿線等新興市場，取得了較好進展等，這些現象都是積極信號。據海關總署數據，2024年1—12月，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額2.63萬億元，同比增長10.8%，高于同期我國外貿整體增速7.2個百分點。

亮點一、以美元計算的全國出口數據穩中有升

2024年1—12月，以美元計算的全國出口同比增長5.9%，全國進口額同比增長1.1%，進出口規模相較于2023年和2022年同期都有明顯好轉，其中民營企業出口同比增長8.1%,外資企業出口同比增長1.4%，國有企業出口同比增長3.5%。從逐月的出口變化情況來看，2024年2月全國出口環比下降28.4%，主要受到春節放假影響；3—4月出口回暖，3月份全部出口環比增長26.9%；4月份全國出口環比增長4.5%；5月、6月，各類型企業出口小幅增長；7月全國出口環比下降2.6%，8月、9月出口小幅回正；10月、11月、12月全國出口環比增長1.9%、1.7%、6.9%，總體持續平穩增長態勢。

亮點二、民營企業出口數據喜中有憂，壓力挑戰較大

從總體看，民營企業支撐外貿增長的基本面沒有變化，特別是民營外貿的占比進一步擴大，占出口額比重接近65%。2024年1—12月，民營企業出口額2.32萬億美元，同比增長8.1%，占比擴大到64.9%，進口額約1.1萬億美元，同比增長6.2%，占比擴大到43.1%。

數據直觀體現出民營經濟對外貿的強支撐性。以外貿第二大省份浙江省為例，浙江民營企業占進出口總額比重超過八成，機電產品出口大幅增長。據海關總署數據，浙江省民營企業在2024年前三季度的進出口額達到3.17萬億元，同比增長7.3%，占全省進出口總值的80.7%，對全省進出口增長貢獻率達87.8%。另據寧波海關數據，2024年1—11月寧波市民營企業實現進出口額9867億元，同比增長11.5%，占76.4%。其中，家用電器、通用機械設備、汽車零配件出口額分別為674億元、340億元、287億元，同比分別增長15.8%、25.3%、14.2%；集裝箱出口額超104億元，同比增長436.2%；鋰離子蓄電池出口額達93.4億元，同比增長32.5%。以民營外貿企業為主的跨境電商為例，海關數據顯示，2024年前11個月上海浦東機場口岸共監管跨境電商直購出口商品716.62億元人民幣，跨境電商直購出口單量同比增長20.2%。

民營外貿企業承受的壓力和波動較大，在部分月份的出口環比增速不及全國和國有企業，也應當引起關注。2024年2月民營企業出口下降31.3%，下降幅度大于全國和其他類型企業；3月，民營企業出口增長25.5%，未能完全覆蓋上月的下跌，同期國有企業、外資企業出口額回正數據明顯好于民營企業；4月，民營企業出口環比增長8.3%；5月民營企業、外資企業出口都增長2.8%，國有企業出口增長6.7%；6月，民營企業出口環比增長1.5%，增速低于外資企業2.1個百分點；7月，民營企業出口環比下降4.4%，降幅高于全國和國有企業，外資企業7月出口環比增長1.6%；8月、9月，民營企業出口環比增速都慢于全國，9月民企出口下降3.1%，外資企業出口增長0.6%，國有企業出口增長1.6%；10、11、12月民營企業出口穩步增長，環比分別增長3.7%、5.8%、8.5%，表現好于全國。

究其原因，是去年以來，民營企業出口受到海運費大幅度上升、匯率波動、人工成本上升等不利因素影響，且外需雖有恢復，但沒有恢復到高水平，市場訂單不足。

民營企業為主的一些傳統制造業、優勢商品出口增長乏力。2024年1—12月，以美元計，全國箱包及類似容器出口額同比下降3.2%，服裝及衣著附件出口額增長0.3%，鞋靴出口額下降4.9%，陶瓷產品出口額下降15.6%，玩具出口額下降1.7%，手機出口額下降3.1%，燈具照明裝置出口下降0.1%。

亮點三：高附加值和高科技產品出口大增

機電產品出口占比接近六成。2024年1—12月，機電產品出口額約2.13萬億美元，約占出口總額的59.4%，同比增長7.5%。高新技術產品出口穩步增長，集成電路出口破歷史新高。2024年1—12月，高新技術產品出口額約8823.6億美元，同比增長4.8%，集成電路出口額約1594.99億美元，同比增長17.4%，創造歷史新高。

出口汽車量大幅度增長。得益于對新興市場的大力開拓，2024年我國汽車出口增長迅速。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統計數據顯示，2024年1至12月，我國汽車出口585.9萬輛，同比增長19.3%，其中新能源汽車出口128.4萬輛，同比增長6.7%。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4年1—12月汽車出口額1173.5億美元，同比增長15.5%。

亮點四：政企合力促外貿回暖

從2024年1—12月進出口總體數據看，2023年以來的下行態勢得以逆轉，證明了中國制造業在全球市場中難以替代的競爭實力，這份成績是來之不易的。一方面，企業積極開拓拉美、非洲等新興市場，家電、新能源汽車、體育用品、果蔬農產品等商品受到新興市場歡迎。據海關總署數據，2024年1—12月，中國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進出口占全國進出口總額的50.3%，出口值同比增長9.6%；另一方面，各地海關運用政策工具助力企業擴大農產品、汽車、高新技術等重點商品出口，引導外貿企業嚴格對標國際標準，打造中國品牌知名度，也為提振出口起到了重要作用。據海關總署數據，2024年前11月我國農產品出口額約924.7億美元，同比增長3.3%。部分省份農產品實現兩位數增長，其中甘肅農產品出口值31.1億元，同比增長24.3%。

2024年4月，海關總署發布《關于增加高級認證企業便利措施促進外貿質升量穩的通知》，要求為高級認證企業采取便利化措施，降低出口商品檢驗檢疫監管頻次、降低進出口成本、提升便利措施智能化水平、提升精準服務企業水平等。全國各地迅速跟進，如廣東海關發文推進粵東區域通關改革，完善關區內“多點報關，口岸驗放”和開展鐵路和空運區域通關改革；四川海關成立專家團隊培育經核準出口商；寧波海關在2024年底啟動跨境電商特殊區域零售出口等。

亮點五：深化外貿便利化改革、擴大重點商品出口、推進西部大開發，2025年外貿發展大有可為

展望2025年，企業練好內功，方能積極應對國際形勢變化。政企合力促外貿，發展大有可為。2024年12月，海關總署發布《進一步優化口岸營商環境促進企業通關便利十六條措施》，要求重點支持跨境電商、網購保稅等外貿新業態新模式；進一步便利汽車出口，助推地方特色農食產品擴大出口；促進守法企業更快通關，幫助企業用好用足稅收優惠措施，助力企業降低運營成本；優化跨境貿易通關作業流程、提升跨境物流效率等。2025年1月5日，海關總署出臺15項措施進一步推動西部大開發，支持確有需要且符合條件的地區按規定程序申請口岸開放或擴大開放；探索創新江海聯運、鐵海聯運等海關監管便利化措施；支持成都、重慶、昆明、西安、烏魯木齊等建設國際航空樞紐；加大特色農食產品品牌培育力度，推動蔬菜、水果、茶葉、中藥材、酒類等優勢特色產品擴大出口；支持保稅研發、保稅維修、保稅再制造、保稅展示交易、融資租賃等新業態在西部地區落地等。

總體而言，基本面不斷向好是大趨勢，保障民營企業健康發展是外貿持續支撐中國經濟增長的關鍵。中央推出的新政策為外貿企業帶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也對各地政府的施政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政策能為企業釋放多少紅利，關鍵要看如何落實。

（作者系北京大成企業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