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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仁勛的憤怒:失敗必須被公開——專訪《黃仁勛:英偉達之芯》作者斯蒂芬·威特

寇德印2025-03-14 18:35

經濟觀察報 寇德印/文 黃仁勛是一個怎樣的人?英偉達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企業?

2024年11月,英偉達市值3.5萬億美元,超越同期的蘋果和微軟,成為當時全球市值第一的公司。近幾個月來,盡管這個數據起伏不定,它的排名也忽上忽下,但是誰也不能無視它的影響力。

世界正在邁進AI時代。在這個領域內,人類正上演著一場激戰,而英偉達則是這場戰役中唯一的軍火供應商。

近日,《黃仁勛:英偉達之芯》的作者斯蒂芬·威特(Stephen Witt)訪問中國,他與科技智庫公司創新地圖副總裁趙嵩女士對談,并一同接受了我的專訪。黃仁勛為什么會成功?AI會威脅人類嗎?這是沒有答案的設問,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無論如何,作為黃仁勛傳記的作者,威特的思考與判斷,都值得我們聆聽。

黃仁勛的憤怒

威特是一位媒體人,在《紐約客》雜志開設專欄,連載黃仁勛與英偉達的故事。以黃仁勛為中心,他專訪了大約兩百人,他們是黃仁勛的朋友、同事等。

黃仁勛本人也曾多次接受他的專訪,對此,甚至英偉達的公關團隊也會詫異,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黃仁勛如此積極與熱情的回應記者。

威特解釋說,自己在第一次采訪中,就問了與別人不一樣的問題。

原來,黃仁勛還未成名之前,曾出過一次非常嚴重的車禍。當時,他只有21歲,在圣誕派對上痛飲一番后,開車載著未婚妻在山路上狂飆了一夜。黎明時分,車輛碾過一處透明的黑冰,車輪空轉,車體失控,一下沖出了公路,不迭地翻滾……

那次車禍令黃仁勛刻骨銘心,他渾身是血,經專業人員搶救才從車內脫身。但遺憾的是,過往采訪過他的人,幾乎都忽略了這個細節,只有威特提出了這個問題。

黃仁勛喜歡和認真的人對話,他不喜歡浪費時間,不喜歡回答愚蠢的問題。在那個時刻,他發現了眼前這位記者的細致與勤奮,所以他愿意抽出更多的時間對話。

但是有些問題仍然必須要問,盡管黃仁勛對此曾反復申說,盡管它顯得有些“愚蠢”——“AI到底會不會威脅人類?”

在最后一次采訪中,威特還是提出了上述疑問,他盡量問得含蓄,用科幻小說家阿瑟·克拉克的作品設問,但這仍然像一根導火索,迅速引爆了黃仁勛。

他幾乎是在嘶吼了,狂噴了二十多分鐘。他覺得眼前這位記者可能是找錯了采訪對象:“你現在仿佛在采訪埃隆·馬斯克,可我不是他。”

黃仁勛與馬斯克的風格并不一樣。最本質的區別在于,馬斯克往往從幻想出發,而黃仁勛更喜歡立足于現實。從幻想出發,大開大合,常發驚人之論,例如他說:“AI可能比核武器更危險。”黃仁勛則是著眼于當下,顯得循規蹈矩,步步為營。他是一位工程師,在他的眼里,AI始終是人的工具,他的努力是要降低計算的邊際成本,這和人類發明了農業后,讓生產食物的邊際成本為零,是同一個道理。

“計算器的出現就毀滅了數學嗎?”黃仁勛這樣反問。

面對如此的憤怒,威特數次扭轉話題,但都沒能成功。事后,他問向一同參加采訪的英偉達的公關人員:“你們為什么不插話呢?幫我緩解尷尬。”他們回答說,如果那時候冒然插嘴,那是引火上身,黃仁勛會毫不猶豫地將憤怒轉移到插話者身上。

在英偉達,高管們都害怕與黃仁勛直接對話,因為“這就像是把手指頭伸進了電插座”。

黃仁勛的壞脾氣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個人標簽,有很多人就此指摘,說他是一位“暴君”。

曾經,在一次高管的全體會議上,黃仁勛將一位沒能按時完成項目的人叫了起來,問他為什么會延期。那人支支吾吾地解釋了一番,黃仁勛追問:“你的工資是多少?”他建議這位高管,退還英偉達發給他的職業總薪酬。如此當眾批評,令那位高管三個星期都沒怎么合眼。

在黃仁勛的觀念里,失敗必須被公開,所以他會選擇在公開場合指責某位的錯誤,以便讓其他的人也能汲取教訓。

我們應該如何看待黃仁勛的這種壞脾氣?

一位英偉達員工的解釋是:“你得明白,他的職責并不是要成為你的朋友。他的任務是鞭策你超越自我,突破你認為自己能夠達到的極限。”

在生活中,黃仁勛又是另外一種性格。據他的朋友們介紹,黃仁勛是充滿活力、精力旺盛、愛開玩笑的人,幾乎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如此差異巨大的兩面,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對人大吼大叫,這是他激勵策略的一部分,”英偉達的技術高管戴維·柯克(David Kirk)解釋,“你可能認為他是生氣了,但我認為這是有預謀的。”

在威特所采訪過的百多位英偉達前任與現任員工中,幾乎每個人都能講出一段關于黃仁勛的溫情故事,那位被當眾要求退還全部薪資的高管,后來生了一場重病,而黃仁勛則主動提出來,要承擔其全部的治療費用……

黃仁勛為什么能成功

黃仁勛為什么能成功?威特首先強調了他的智慧,他太聰明了,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力爭第一名。

黃仁勛1963年出生在臺灣,然后在泰國長大,10歲時和哥哥一起來到美國,住寄宿學校。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所學校竟然是一所青少年行為矯正學校,就是對問題少年進行再教育的場所,幾乎每個學生都會抽煙,每個學生的兜里都有一把折疊刀。黃仁勛的室友17歲,兩人一見面,室友就向他展示自己最近一次斗毆時身上所受的多處刺傷。

室友不識字,黃仁勛教其認字,作為交換,室友教黃仁勛練習俯臥撐。直至現在,黃仁勛依然堅持在每晚睡前要做100個俯臥撐,這是多么令人驚訝的自律!

智慧首先體現在學習上,在小學和高中,他都跳過級。論成績,他幾乎一直是全班的第一名。就連愛情也和成績有關,在讀大學時候,他追求女生,開口第一句是:“你想看看我的作業嗎?”那女同學看過后,果然芳心暗許,她就是黃仁勛現在的妻子洛麗·米爾斯(Lori Mills)。

智慧更體現在創新上。英偉達是在兩種“失敗的技術”的基礎上成功起來的——并行計算與AI。

什么是并行計算?簡單理解,就是在一塊芯片內,可以同時處理兩個或多個數據,以此來大大提升算力。

在英偉達之前,關于并行計算已經有不少企業嘗試,但遺憾,都失敗了,高昂的成本、復雜的編程是失敗的根本原因。與并行計算相對應的技術是串行計算,這是英特爾的模式,一次只進行一個計算,精細而準確,它的核心產品是CPU(中央處理器)。

初創的英偉達,如何能與科技巨頭英特爾比肩?

黃仁勛的智慧就在于“爭人之所不爭”。他覺得,只有服務于那些大企業不愿意服務的對象,才有可能獲得成功。所以他把重心放在了并行計算領域,研發出了英偉達的核心產品——GPU(圖形加速器),這是英特爾當年沒能且不屑抓住的要點,卻成了英偉達的立業之基。

AI曾經也是一項失敗的技術。早在上世紀四十年代,美國神經科學家麥卡洛克和邏輯學家皮茨就提出了神經元的數學模型,但是隨后的發展卻充滿坎坷,圍繞AI的投資幾乎都失敗了,以至于后來杰弗里·辛頓(Geoffrey Hinton)在研究人工智能相關技術的時候,都不敢直接表明自己是在研究AI,那是被人瞧不起的領域,他把自己的研究稱為“機器學習”或“深度學習”,這當然是一種障眼法。

GPU超大的算力成就了AI,而AI的成功又托舉了英偉達。兩項曾經被認為“失敗的技術”,最終成就了黃仁勛的傳奇。

有人說,這是黃仁勛的運氣。威特也不否認這里面有運氣的成分,但問題是,運氣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關鍵在于你有沒有能力抓住運氣。

黃仁勛是勤奮的。他每天要工作14個小時,一周七天。你凌晨2點發郵件給他,2點05分就會收到回復。而你凌晨6點又發郵件給他,6點05分就會收到回復。

有人說,黃仁勛是在賭博,他對并行計算與AI的投資都是冒險行為。殊不知,冒險精神才是企業家最應具備的品質。如果沒有進取和創新,那最終只能接受失敗,“不勇于冒險,才是最大的風險”。至于用“賭”字來形容黃仁勛,其實并非恰當,因為“賭”是非理性的,而投資則是非常審慎的。黃仁勛在決定轉向并行計算與AI時,都是進行了無數次調研與思考,他是技術出身,懂得技術的前沿和痛點,一旦認準了方向,他就當機立斷,絕不拖泥帶水。

“他在周五晚間發了封電子郵件,說我們將全面轉向深度學習,不再只是一家圖形芯片公司,”英偉達副總裁格雷格·埃斯特斯(Greg Estes)講述道,“到了周一早上,我們已經轉型為一家AI芯片公司。真的,轉變就這么快。”

但凡成功的人,似乎都有一些偏執,這是對細節的重視,對自己判斷的堅持,他們總在力求完美。黃仁勛也是這樣的人,他說自己總能在別人認為正確的事情上發現問題。

他為自己建造豪宅,建好后,發現花園的玻璃門與后方泳池房的視野存在偏差,于是他要求工人推倒泳池房,進行重建,花巨資將其挪動了5.5米。如果用庸常的視野來看黃仁勛這一舉動,似乎很不經濟,但正是他這種出于對完美的追求,才有了英偉達技術上的不斷進步。

危機意識,也是成功者所必需。英偉達開會,作為開場白,黃仁勛常說一句:“我們公司離破產只有30天。”

無論芯片還是AI,迭代的速度都太過迅速,一家企業千辛萬苦,獨占鰲頭,或許僅僅兩個月后,它又重新成為了追趕者。英偉達不敢喘息也不能喘息。黃仁勛提出一種“光速”理論,他是希望經理們能夠設想到,“在沒有任何限制、一切條件都最理想的情況下,某項任務能夠完成的最快速度。”有了這個極限速度,你就會知道你的競爭對手也不可能超越這個速度,那么你的努力如果接近了這個極限,那就意味著你不可能被別人超越。

威特參觀英偉達總部,他發現每個人都是步履匆匆的,這里正在進行著一場又一場的競賽:迭代、迭代、再迭代!執行、執行、再執行!

黃仁勛鋪就了上述一切,最后一點,他還要做到的就是堅持。

成功的企業家,必須具備持久的韌性。在英偉達發展的歷程中,有幾次都真的瀕臨破產,如果當時黃仁勛放棄了,又怎么會有今天的成就?

如此,一些偶然與必然的因素,促成了黃仁勛與英偉達的成功。

AI會不會威脅人類

采訪臨近結束,我也禁不住疑問,既然明知黃仁勛不喜歡回應關于AI威脅人類的話題,威特為什么還要堅持提出疑問呢?當然,對于這個問題我也很是好奇,人類究竟要面對怎樣的未來?

威特對此進行了舉例說明。

圖靈獎獲得者亞·本吉奧(Yoshua Bengio)對AI的威脅就深感憂慮,他說:“20年后我們的孩子會過上怎樣的生活?他們還能有生活嗎?”這種恐懼深不見底,本吉奧甚至將其比作核戰爭的威脅。

辛頓是202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同時也是圖靈獎得主,他同樣充滿了擔憂,甚至辭去了自己在谷歌的職務,全職投入到對人工智能可能的失控風險的研究。

伊利亞·蘇茨克弗(Ilya Sutskever)是OpenAI的創始人之一,他同樣顧慮重重,也提意要全職解決“對齊”問題,以確保超級人工智能的目標與人類利益相一致。

威特坦言,上述三位的組合著實令人擔憂,要知道他們是當今被引用次數最多的計算機科學家,分別位列第一、第二和第三。

誰比他們更有發言權呢?誰會比他們更懂AI?

所以,對AI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但是話又說回來,科學家的判斷也是一種推測,就目前狀況來看,AI在本質上仍然只是機器,這和我們手中的鋼筆沒有差別,但是它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它顯示出來的能力太過強大,強大到讓人類自身都會感到渺小和卑微。

“GPU能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內完成一億億個不同的數學步驟,這相當于人類原本需要90億年才能完成的計算量。”威特說。用它來訓練的AI大模型,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鐘都在進化。或許在某個時刻,奇點來臨,超級智能體誕生,那又會是怎樣的場景?我們人類又怎么可以對此漠不關心,不作綢繆呢?

威特也做如此設想,所以即使明知道這個提問會惹怒黃仁勛,但是他仍然要堅持提出,因為黃仁勛也是那種最懂AI的人。

黃仁勛認為,技術的進步是在服務人類,人類的努力是將各種事務的邊際成本降低為零。他要做的是踏踏實實的研究,而不是像科幻小說那樣思考問題。他對威特強調:“這家公司絕非《星際迷航》的翻版!我們做的可不是那種事!我們是認真的人,做認真的工作!”

他的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他不對未來假設的事情做分析,這樣是在浪費他的時間。要知道,生活并不是科幻小說,他從技術的角度去審視技術,不受樂觀情緒影響,也不被恐懼情緒所左右。

AI是否有威脅,這當然是個問題,但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顯然是更重要的目標。技術上的事情,當然可以通過技術來解決。

任何一種創新,都會有對它負面的擔憂,我們要積極地擁抱技術,而不應該僅僅是恐懼,因為恐懼而阻止它的進步,顯然更不是明智之舉。

在英偉達總部,威特參觀了Eos,這是一臺萬卡級芯片超級計算機,能在不到4分鐘的時間內完成對OpenAI的GPT-3模型的訓練。

站在它的面前,耳邊風扇轟鳴。此刻,它正在執行著每秒1000億億次計算,它的電路每脈沖一次,就意味著它變得更加智慧。當你在面對它的時候,如何平靜?

威特告訴我們,英偉達正在利用Eos訓練自己的語言大模型,風格有點類似GPT-4。

在這個時代,AI競爭不斷加速,你追我趕,爭先恐后。

AI或許會傷害人類,或許會拯救人類。其實從根本上說,未來的那個結果仍是取決于人類本身。就像原子能一樣,是用它來發電,還是用它來制造原子彈,這難道不是人類自己的選擇嗎?

問題其實并不單純集中在技術層面上,關鍵還要看利用這項技術的人。所以,我們既要擔心技術的反噬,更要擔心人類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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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仁勛:英偉達之芯》

(美)斯蒂芬·威特/著

周健工/譯

湛廬文化·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

2024年12月

經濟觀察報觀察家編輯
媒體從業十余年,關注文化、社會領域,也曾離開這個自己所摯愛的行業,邊謀道邊謀生,如今回來,是因為對理想的熱愛與執著。